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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中的大山

作者:范献任 编辑:何从芳 2015-01-04 16:47:3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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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常常做梦,有好梦有噩梦,醒来回想梦中的情景,常是断断续续,无因无果。唯有梦见自己在家乡的大山里奔跑玩耍,是我不愿醒来的。我想永生永世生活在大山的怀抱里。

  在我们村子的后面,有一条蜿蜒的“长龙”不知从哪里延伸而来,经过了我的村庄,一直向上延伸到二十多里外的地方甚至更远。半山腰盘着一条水龙,那是从二十多里外的大水库里分流出来的水渠,经过了我们的村庄向下游流去。水是山的乳汁,山是水的摇篮。水渠成了大山的分界线,水渠上面的山上是高大的松树和杉树,水渠以下却以油茶树为主。山脚下是大片大片的柑橘林。

  春天,杜鹃花开的时候,油茶树上结满了茶耳和茶泡,甜甜的、脆脆的,小孩子们最爱吃了。大人们则最喜欢渠道坝上的蕨菜和苦菜公。放眼望去,杜鹃花红遍山坡,油茶树翠绿得直逼人的眼。偶尔传来几声牛的“哞、哞”声和农夫耕田的吆喝声,几处鸡鸣和几声狗叫,还有“布谷布谷”的声音。有了这些声音,我才知道这幅山水画是活的。

  山的那边,别有洞天,为了这洞天之间的衔接,大自然鬼斧神工般地隔三四里就有一个山坳。即使是在最炎热的夏天,山坳里每天也难得晒到一两个时辰的太阳。山坳里没有一点儿杂树,全是清一色的天然草坪,很像城里人花巨资折腾成的高尔夫球场。这成了我们农村孩子最好的去处。吃了午饭,孩子们牵上自家的牛,挽上一个竹篮,兜里装着一副牌或者是一个鸡毛毽子,就往山坳里去了。有的小孩家里也有羽毛球拍,那就也带上,反正什么好玩的都带上。把牛赶进山坳里,我们成了快乐的小鸟,飞进了属于自己的森林。挎篮子的去采蘑菇,带玩意的就玩耍,带什么的就玩什么。饿了摘野果子吃,渴了喝几口山泉水。据说神仙就是这样生活的。

  记得有一回,爸爸和我们一同进山。我们拿了一个大箩筐,还有竹篮和洗脸盆。爸爸打柴,我们兄弟捡蘑菇。捡满竹篮,倒进箩筐;捡满脸盆,倒进箩筐。后来箩筐满了,蘑菇也捡完了。爸爸砍了两大捆小山似的柴禾,我们兄妹把它滚来滚去,也推不动。大家都累了,出了山坳,先到水渠里洗了澡才回家。爸爸挑柴,我和哥哥用扁担抬那一大箩筐野蘑菇。回到村里,左邻右舍都到我家去分蘑菇。妈妈说,都给他们吧,好难洗。现在,不管人家说野生蘑菇如何稀奇,我都不以为然。因为我山珍野味吃烦了。

  秋天,油茶和柑橘成熟了,是人们进山收获的季节。漫山遍野都是人,大人们说笑着,孩子们树上树下追逐着打闹着。我们掏鸟蛋,摘地椹子,挖野凉薯,还有胆大的孩子到山脚下摘柑橘的人那里要柑橘吃。只要人家开了口,那就不只一两个。他们往往把小孩子的上衣脱下来,捆一大包,让他带下山。傍晚,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向各自的家走去。那屋顶上的袅袅炊烟,正等待主人的归来。

  大山的龙头有三个山峰,就像九嶷山有九个山峰一样,我们给它取名为三个峰。家乡的俗话说,“三个峰戴帽,落雨有靠”。只要一看见二十里外三个峰峰顶上有乌云盘旋,就知道要下雨了,必须马上收回晒在外面的衣服或者粮食。记得我和妻子谈恋爱的时候,我们带着本家的侄女去爬过大山。谁知道这一次却成了我们和大山的永别。2001年,我在老家带刚出生的儿子。大山在某天傍晚突然起火,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,谁都不敢去救。一条蔓延几十里的火龙在发怒,谁敢去救啊。就这样,大山消失在火海中,大山光秃秃的了。火媒子在空中飘了整整半年,到了第二年春天,小草发芽了才盖住了它。

  ……

  人们毁了大山,也毁了子孙的依靠,断送了子孙的生存空间。我的大山,我想你的时候,你却只能出现在我的梦里。有一天,当我记忆衰退,你将会永远离我而去吗?因此,我只有用笨拙的笔记下我童年生活的点点滴滴,把大山留在我的笔下,留在我的梦里。

作者:范献任

编辑:何从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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